财富管理新阶段下的家庭信托——投资者回报白皮书系列研究报告之实践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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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财富的投资回报与家庭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目标达成密切相关。随着我国居民的家庭财富不断增长，追求美好生活的意愿强烈，财富管理需求也逐步旺盛。在此背景下，2023年最新政策《中国银保监会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推出了家庭服务信托。家庭服务信托是信托行业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推动实现普惠金融，承载信托公司转型发展极为重要的一项服务。
家庭服务信托能够帮助客户实现他们为家庭成员的“他益”安排，力求做好抵御外部环境带来的不确定性风险，对家庭资产隔离和保护，在当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未来的一些特定场景下，家庭财富的分配、安排，也可以通过家庭服务信托实现。
中国老百姓在过去的财富管理方式相对简单，主要是银行理财、存款、保险等。但实际上，投资之前就应该想清楚，这笔钱的用途是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而投资？为谁而投资？有了家庭服务信托这样的工具以后，我们“不忘初心”，投资更科学、更有效，也会对财富进行保护、传承和安排，这是更大的意义。
一、 财富管理的新阶段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居民财富实现了爆发式增长。以个人金融资产计算，我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财富管理市场。2022年毕马威《未来财富管理-全球及中国行业趋势及展望》指出，到2025年中国居民可投资资产总规模将达到50万亿美元，中国财富管理市场规模有望达到25万亿美元。
一方面，财富管理行业迎来空前的发展机遇，同时，财富管理市场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客户财富管理目标越来越多元化，不仅要求资产保值增值，同时还延伸出了风险隔离、财富传承等需求；不仅有金融服务需求，还有强烈的子女教育、医疗养老、法律税务等非金融服务等需求。所以，财富管理市场必须紧紧围绕客户需求的新变化，不断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加大金融供给的质量和针对性。
另一方面，我们也发现了中国家庭金融账户的几个特点：
第一、家庭资产配置偏好房地产和存款。根据北京大学2022年中国家庭资产配置调查，房地产占比超过70%，部分家庭超过90%，美国仅为30%左右；中国个人资产中金融资产占比仅只有20%，而美国居民约60%的财富主要配置在股票和基金，配置于房地产的比例只有27%，这种结构非常不均衡，且在新的经济周期下风险性显然更高。
第二、家庭的不确定性主观预期。根据《家庭对于不确定性的主观预期如何影响家庭资产配置》（周先波，《管理科学学报》，2023年4月），发现家庭金融资产配置决策的影响因素包括心理条件、社会信任、心理及行为偏差、认知能力、行为偏好、健康状况、人力资本及初始禀赋、宗族文化、金融素养等多个方面，其不确定性非常强。
第三、家庭资产配置金融素养提升有较大空间，专业机构成为新式刚需。《2023年中国新富人群财富健康指数》调研显示，中国新富人群对自身财富管理能力愈发自信，但实际财务规划水平有待提升，投资收益预期与风险错配，金融素养提升仍有较大空间。
第四、缺乏完整财富体验和长期规划。《中国家庭财富指南》调研显示，大多数家庭在进行资产配置时，主要匹配自己当下的需求以及抵抗未来的风险，仅有少数家庭做过完整的财富体验以及具备长期规划的意识。这有可能造成，一次不可预见的重大风险（如重疾、失业、破产等），就有可能危及家庭成员的生活质量，急需新的金融产品及服务来应对这种家庭的长期规划。
基于以上居民家庭账户的特点，我们尝试用信托工具解决上述问题，实现家庭金融账户健康发展。家族信托是以客户为中心的综合金融服务，表现为客户的长期陪伴，服务的基础是信任。如何为具有鲜明价值主张的客群提供量身定制的产品和服务方案，已成为财富管理机构亟需解决的首要问题。
二、信托新三分类下家族信托与家庭服务信托的重要性
1.信托新分类落地
2023年6月1日，中国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银保监规〔2023〕1号，以下简称“《信托分类通知》”）并开始实施。至此，备受瞩目的信托新分类正式落地。信托公司应当以信托目的、信托成立方式、信托财产管理内容为分类维度，将信托业务分为资产服务信托、资产管理信托、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共25个业务品种。其中的资产服务信托是指信托公司依据信托法律关系，接受委托人委托，并根据委托人需求为其量身定制财富规划以及代际传承、托管、破产隔离和风险处置等专业信托服务。而家族信托和家庭服务信托则是资产服务信托项下重要的子分类，也是此次分类修改的核心内容。它标志着我国信托业务又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变革时代。
2.家族信托与家庭信托的区别
目前，家族信托凭借其强隔离属性已受到高净值人士的广泛关注。本次《信托分类通知》在家族信托的基础上，又提出了家庭服务信托的概念，并且与家族信托并列位于资产服务信托项下。根据新规定义，家族信托与家庭服务信托的区别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表1 家族信托与家庭服务信托对比
数据来源：嘉实财富
1）信托实现的功能
按照《信托分类通知》的定义，家族信托要实现的功能是“财产规划、风险隔离、资产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业等定制化事务管理和金融服务”，而家庭服务信托提供的是“风险隔离、财富保护和分配等服务”。可以看出，家族信托和家庭服务信托均可实现风险隔离和财富规划的功能，也是信托的本源功能。此外，家族信托的功能更加丰富和定制化，可以帮助客户实现子女教育、家族治理以及公益事业等。
2）设立金额标准
家族信托要求实收的财产不低于1000万元，而家庭服务信托要求不低于100万元。家庭服务信托更低的门槛要求可以满足更大范围的客户对于财富管理的需求。
3）委托人
家族信托的委托人由“单一个人及家庭的委托”变更为“单一个人及其亲属共同委托”。不同于此前《37号文》中家族信托委托人可以是“家庭”这一抽象的主体，“亲属”及“家庭成员”则具有相当清晰的法定外延。《民法典》规定：“亲属包括配偶、血亲和姻亲。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孙子女、外孙子女为近亲属。配偶、父母、子女和其他共同生活的近亲属为家庭成员”。从新规中家族信托的定义来看，如多名委托人共同设立家族信托，彼此需为亲属关系，且该亲属关系似乎并不排除为委托人的姻亲，甚至旁系血亲。
而《信托分类新规》中家庭服务信托的委托人须为“单一个人及其家庭成员”，结合前述《民法典》对家庭成员的定义，家庭成员范畴外的亲属，尤其是委托人的姻亲及未与委托人共同生活的亲属均被排除在了共同委托人之外。
4）投资范围
《信托分类新规》将家庭服务信托的投资范围限于标准化债权类资产和上市交易股票的公募资产管理产品或者信托计划。在信托公司的转型发展驱动的行业背景之下，不难理解监管对家庭服务信托安全发展、保护委托人财产安全、防控金融系统风险的良苦用心。从家庭服务信托的对标人群角度分析，相比高净值人群，家庭服务信托所锚定的中产家庭更多关注代际传承安排、财产保护、家庭成员教育养老等生活支出储备等功能，所以会倾向于稳健的大类资产配置。
从家庭服务信托的投资管理方式分析，委托人往往是普通投资者，难以要求其主动、专业且理性参与信托财产投资管理，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意识亦较为薄弱；同时，信托公司开展此类业务更倾向于部分委托、全权委托的投资管理模式，这无疑将给信托公司更大的操作空间。因此限制家庭服务信托的投资标的及范围，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委托人承担非理性投资决策的后果，亦可以防止受托人利用家庭服务信托承接高风险项目。
5）信托财产类型
《信托分类通知》对家族信托和家庭服务信托的信托财产都没有明确规定。理论上，委托人合法拥有所有权的财产均可以作为信托财产，如资金、保单、股权、房地产等。但是，对于家庭服务信托而言，由于《信托分类通知》明确其投资范围仅限于标准化债权类资产和上市交易股票的信托计划、银行理财产品以及其他公募资产管理产品，因此信托财产较多可能以资金为主。
三、我国家庭信托的发展状况
截至2022年末，我国共有12家信托公司已落地家庭服务信托，存续规模为27亿元。2023年，家庭服务信托受到热捧，约15家信托公司发行首单家庭服务信托服务产品，仅2023年9月，就有5家信托公司与证券公司、基金公司合作发行不同场景的家庭服务信托产品。
家庭信托为客户提供围绕人生命周期的相应服务，满足委托人多元需求。一是财富诉求，包含安全、传承\分配、保值\增值、养老；二是生活诉求，包含医疗、健康、旅游等等；三是咨询诉求，包含税务、法律、移民等等。与之相对应，信托公司可以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包括信托结构设计、投资管理、财务管理、风险管理、税务筹划、信托利益分配、服务采购、咨询服务、管家服务等。
1.家庭信托的客户特征及需求
图1 家庭信托的客户特征
我们根据某大型信托公司2023年上半年的实践数据可以看出：
1）委托人性别
数据显示，设立家庭信托的委托人，七成以上都是女性。这符合我国中产富裕家庭打理财产的特征，女性的心理行为特征偏感性，她们更加关注家庭的和谐健康、家人的幸福安康，对子女的教育，老人的照顾等事情非常重视。
2）委托人年龄分布
从理论上讲，家庭信托在客户生命周期的介入点应该要比家族信托显著前移，设立门槛的下降不仅意味着资产规模和客户层级的下沉，而且会带来更多中青年的客户。
从数据上看，委托人年龄段分布呈现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充分体现了家庭信托生命周期服务的特点。大多数委托人年龄集中在中年，这也正是家庭各类需求最突出、最旺盛的生命阶段。
中产、中年，这是家庭信托主力客群的显著特征，我们需要思考这个客户群体在当下的经济环境中最担心的是什么？他们的投资偏好是怎样的？他们的人生目标规划中有哪些是信托可以介入并发挥作用的？这些问题就是各家公司细化服务方案、丰富功能场景的思路。
3）委托人婚姻状态
从婚姻状况来看，家庭信托客户所面对的情况确实比家族信托客户要简单一些。六成以上都是已婚的状态，这些我们可以理解为健康美好的家庭，需求主要是财富增值和关爱家人。其次是离异和丧偶状态的单亲家庭，核心的目的可能是照顾子女，以及预防再婚时可能发生的财产混同。还有不到百分之五的未婚人士，他们的目的应该主要是婚前财产隔离。
4）投资风险偏好
家庭信托的典型配置策略非常符合传统理财型信托客户的特征，稳健和保守占绝对主流。这就决定了家庭信托的资产配置不会特别复杂，调仓和交易更不会非常频繁，现金管理、纯债固收，以及一些风险相对可控的固收+股票的产品比较适合家庭信托的投资需求。
四、家庭信托的应用场景
1.财富管理偏好标准化的家庭
家庭财富管理是以家庭为中心对资产、负债、流动性进行综合管理，满足家庭不同阶段的财富目标，实现财富保值、增值和传承等目的，是一项长期、系统的整体规划。许多中产家庭虽然意识到未雨绸缪的重要性，也认为需要使用一些工具来进行财富管理，但尚未有明确、突出的家庭财富管理需求，对于长期、系统的财富规划也没有太多经验，希望借鉴参考多数人的规划与安排。对这类家庭来说，门槛较低、管理方式更标准化的家庭服务信托为他们提供了基础的参考框架，能够满足现阶段家庭财富管理的基本需求，而随着对财富规划的逐步了解，委托人后续也能根据需求随时进行调整。
2.有财富分配需求的多子女富裕家庭
随着国家鼓励三孩政策的落地，多子女家庭如何合理分配财富，保持和谐的家庭关系，成为多子女富裕家庭新的思考。通过家庭服务信托，委托人可以按照意愿设置信托利益分配比例，并在特殊节点临时分配收益。家庭服务信托存续时间较长，可以在财富持续保值增值的情况下，陪伴子女成长，有序传承财富。同时，祖辈也可以通过家庭服务信托的定向分配功能，将孙子女设置为受益人，传递对后辈的关爱与呵护，打开跨代传承新方式。
3.希望提前规划养老保障的中年群体
在人口老龄化问题加深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中产人群开始关注养老问题。养老规划宜早不宜晚，越早为养老做储备，养老资金越富足，越能发挥资金的长效收益。家庭服务信托期限不低于5年，能够使委托人在壮年时期提前启动养老计划。在充分满足委托人家庭财富管理需求的前提下，助力委托人养老资产的长期稳健增值，充分发挥信托制度优势助力安享晚年。
家庭信托面临的挑战及机遇
1）人员/团队管理。由于家庭信托业务本身的收入周期较长，投入相对较大，尚未形成清晰的商业模式，短期内很难达到盈亏平衡。相应的，部门的组织架构、人员配备、考核激励、合作分润等需要因地制宜，公司在制定政策和管理目标时面对较大不确定性。
2）信托普惠为账户管理带来极大的压力。从手工到信息化涉及跨部门协作，需要重塑线上流程、托管开户、反洗钱、流动性管理、收益分配和资产配置等环节的工作流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将导致业务无法顺畅开展。
3）家庭信托对IT建设与运营投入产出的平衡和可持续性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效率-风控-成本”的问题如何取舍，怎样制定持续投入计划从而降低日积月累的存量客户运营维护压力是必须作出决策的，而这些决策的背后往往意味着需要较高的IT成本和人员成本的投入。
4）配套非金融服务的管理成本较高。家庭信托不仅仅是投资理财服务，更要做好资产配置之外的非金融服务。这就需要妥善管理各种基于家庭场景所配置的非金融服务/客户权益的品质，避免出现客户投诉或者纠纷，造成声誉风险。
5）客户的观念需要引导。信托制度作为一种舶来品，目前在国内的社会接受度并不高，客户普遍难以理解自己对信托账户的真实需求。此外，从资产驱动到服务驱动，“唯收益论”的固化思想转变仍需时日，需要长期的客户培育。
6）家庭信托也面临信托涉诉的问题。包括受托人责任边界的划定，信托架构与隔离功能的效力，进入委托人离世和信托分配阶段等关键时间后执行层面的纠纷处理，这些都可能需要投入大量法务和合规成本。
然而，即便存在上述种种压力与挑战，家庭信托仍然引发了行业高度关注和极大的热情，家庭信托的推出是整个金融行业、乃至资产管理和财富管理行业的一件大事。家庭信托未来的发展一定是走向客户、资产两端开放，这就是财富管理的新生态。在财富管理的新阶段下，家庭服务信托能够助力构建橄榄型社会，广阔天地、必将大有可为。